太平乐事中的日本灯词

这篇文章有一些部分的格式比较复杂,没法贴全文,可以看这个链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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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节选:

《太平乐事》的创作与康熙皇帝的南巡在时期上是重合的。康熙帝先后六次南巡,其中最后的四次(康熙三十八年、四十二年、四十四年、四十六年)都驻跸于江宁织造署,由曹寅负责接驾。在记录康熙四十四年第五次南巡的《圣祖五幸江南恭录》一书中,不乏“织造府进宴演戏”以及“两淮盐院曹进宴演戏”的记载。既然“进宴演戏”是曹寅接驾工作的一部分,那么他让自己的戏班排演此戏,并呈献给喜好戏曲的康熙帝的可能性是存在的。
事实上,在《太平有象》一折里,大象的出现也暗示了这一点。在没有动物园的时代,饲养并拥有如大象这样的大型动物,常被当权者作为其夸示权力和地位的手段。在清朝的皇家大型庆典活动中,大象的身影时有所见。康熙帝在平定三藩之后(1683),为与臣民共宴乐,曾特命梨园演《目莲》传奇,并在舞台上用上了活虎、活象以及真马。因此,《太平有象》中让大象登台的情节设计,不妨可以看作是曹寅取悦“龙心”的一种手段。

(总之这部戏是写来南巡时演的)

这部作品的另一个特色,在于它强烈的文人色彩——这也是为之作序的曹寅的两个友人所特别强调的。在明清时代的中国,元宵灯节处于官方庆典和民间习俗的交汇点上,其中不乏鄙俗秽嫚的笑闹演出。以此为主题的民间小戏中如《闹灯》、《看灯》等曲目,亦多是用戏谑的语言,让有残缺的各类凡夫俗子(如瞎子、丑妇、恶霸等)在舞台上插科打诨。
但是在《太平乐事》里,笑闹场面虽然不能说没有,老百姓通过元宵节的狂欢颠覆日常生活秩序的性质,则完全被曹寅抹去了。他从乡村的闲适写到都市的繁华,又从国人的欢愉写到四夷的宾服,在作品里努力构筑的,是一个能完美体现儒教秩序、被理想化的和谐世界。
朱彝尊在序文里指出,作为点缀升平的曲目,《太平乐事》在元代已经出现,“陈大声、刘仲修、过岁华均有焰段”,但只有曹寅的作品才是“意匠经营,穷工极致”,其中的“变幻”令人观止(《太平乐事》朱彝尊序)。
洪升的序文也表达了同样的认识。在他看来,陈大声等前人的作品既“不无猥杂”又“琐亵不雅观”。而曹寅则通过“含风咀雅,酌古准今”,使其作品在精致的程度上超越古人,达到了“传神写景,文思焕然,诙谐笑语,奕奕生动”的新境地(《太平乐事》洪升序)。

(没有不雅的东西?请记住洪昇这个评价2333)

曹寅耗费许多笔墨突显日本的意图何在?康熙南巡时曾在江宁召见过外国传教士,并在“御视西洋语文”后“天颜大悦”。如果曹寅只是想用某种外语向皇帝献殷勤,那么他只要让传教士帮忙就可以简单地达到目的,而曹寅却偏偏要用“怪怪奇奇”的倭语,其大费一心机如此,显然另有用意。

(这篇文章后面走向阴谋论了……其实我觉得作者想多了,皇帝见过多少传教士,用他们的语言能有新鲜感么……)

(以下是其中《日本灯词》一出的题记:)

此曲调寄中吕,依吴昌龄北西游灭火词而作。倭语出万里海防及日本图纂、四译馆译语填合而成。洋舶人云,倭国惟伎女始着彩衣,所唱与粤东采茶歌音调相近,亦溱洧之属也。灯则以布机春盒之类为戏。男以蜡燃须雏顶发,女黑齿着屐,衣食皆仰于官。对马岛接壤高丽,其都会则萨摩州也。前年得曝书亭所藏吾妻镜者,华言东鉴,明弘正间其国所刊书也。柳山记。

(看来他还对花魁感兴趣……然后作者研究了一下题记中提到的这几本书,得出结论戏中的“日文”唱词是根据《日本图纂》记载的363个日文词语发音写的,于是他对照这本书试着翻译了一下,《日本图纂》里找不到的用xxxx表示了)

<倭曲头>明哥多得米哥。陀姑移亚姊吉乃多。哥面乃礼的搭梭。何耶俚一啜谁唆哆。达昂个。挨核蒲。漫陀俄。发赖旦躲。何埋俚阿。发獭加。小思奈大。迷见觅都。迷见觅都。个戈路。亦亘水哆。
翻译:极好一女婿一那里去一无情一莫怪一谁人一来~喜一好淫一手巾一嬉一去一怪一我一肚一大一看一看一心一痛

<倭曲肚>何埋俚多得这米哥。何埋俚多得这米哥。嫌妙报特梭罗。何嫌墨。卖溢多。乌礼加。难皆贺。密枢阿滥阿将唆。埋骨多那乌多个。斗岛卖一个水他。难摸思骨凉。宽彼计。宽彼计。恶丫拖。
翻译:我女婿。我女婿。媳妇好淫。多吃酒。老实说话。买卖。换。吃饭坐。老实人xxxx。财主妻xxxx。乱说。骂。骂。xxx。

<倭曲尾>不哥舍子妈多。难漫阿哆哩旦多。抚了琐。床杲朵眉眉失月地力疴。他谁个。鸟多哥。科眉眉失河也受和。晒乃加。恕恕达油河。那埋莫苏眼。他戈个。呕呕天。邀带那。歪罢歪罢俚旦多。密路密路明哥饿。歪罢歪罢难达大。密路密路明哥懦。丢多子。丢征哩多。乃系松田。赖水高歪。买买的。那慕埋祖。埋祖达。煞鸡倭。
翻译:姐夫要紧。去。你。主人生得好xxx。xxx。富。米盐xxx。饮酒。肉鱼。 xx女。xxx。唱。醉。笑笑去。便去便去极好。笑笑xxx。便去便去极好。一。不是。歪货。慢慢的。饮等待。等待。前行。

<清江引>哥卖哥卖麻黑煞。发古计乌里加大。米米乌野鸡。一啜水挑罗达。何显必。西孙步的缘阿达。
独乐独乐吃酒。快去买卖。官。喜。xxx。游起身。

(感觉意味不明,但前两段用词有点荤啊喂?南巡给黄桑演这个真的好吗?而且这种词根本没有人听得懂在唱什么鬼吧!演给皇帝看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怎么解释词意的……还有就是,说好的“没有不雅的东西”呢?看来他一定没跟洪昇解释这段词的意思2333)

曹寅在《清江引》中单纯堆积同一门类的寄语词汇,这个现象或许是他的创作心态已发生变化所导致的结果。在《日本灯词》的创作开始阶段,他尚能花费心思从《日本图纂》中寻找自己所需要的词,并精心地对之进行排列组合,而到了最后阶段,他的耐心似乎已经消失了。《日本图纂》中的寄语毕竟只有300多个。以这些少得可怜的语汇去表现一个完整舞台场面的尝试,无论如何是一种很大的冒险。就操作的困难程度来说,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。我猜测曹寅在写《清江引》一段时,一定强烈感受到了这一点。

(确实难,还要押韵,合上曲子节拍,然而论文作者这样揭露出来也太无情啦哈哈哈哈哈,仿佛看到了一个南巡前狂赶稿的老曹)

(后面阴谋论的部分不贴了,直接跳到结论)

从这个意义上说,曹寅在创作上所表现出来的异国趣味,与当时中国之外的流行文化颇有共鸣之处。不过在曹寅时代的中国,似乎没有其他中国文人作同样的尝试。而且在他死后的很长时间里,情况也没有变化。在一个对外来文化普遍缺乏好奇心的社会里,曹寅似乎是一个异数。他的《日本灯词》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呢?

(一个异数。)

曹寅虽然是生活在传统社会中的官僚精英,但他的独特经历使他有别于同时代其他的汉族文人。在这些经历中,包衣的身份使他轻易跨越了汉族文化的界限;江宁织造的官职给了他接触异国文化的机会;而承办铜斤的差使更让他精明算计、野心勃勃的性格有充分的展示。正是这些个人经历使曹寅产生了用“倭语”填曲的冲动,而一出《日本灯词》也就由此诞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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