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玉的喝水玄学疑似出自本草新编

贾母接了,又问是什么水。
妙玉笑回:“是旧年蠲的雨水。”
贾母便吃了半盏,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:“你尝尝这个茶。”
刘姥姥便一口吃尽,笑道:“好是好,就是淡些,再熬浓些更好了。”

黛玉因问:“这也是旧年的雨水?”
妙玉冷笑道:“你这么个人,竟是大俗人,连水也尝不出来。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,收的梅花上的雪,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,总舍不得吃,埋在地下,今年夏天才开了。我只吃过一回,这是第二回了。你怎么尝不出来?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,如何吃得。”

雨水和雪水味道都是轻浮清淡的,而雪水更轻。妙玉这一套喝水玄学可能是出自陈士铎《本草新编》中的论水一节:

天雨水,性轻清,味甘淡,诸水之上也。四时俱可用,而夏日尤佳。大旱之后得雨,必须收贮,饮之可以却病。
或问《本草》载天雨水性寒,而君曰性轻清,何也?
曰∶凡水性皆寒,独汤泉性热,然流出于外,温亦变寒,何独于天雨之水性独寒耶?是水皆寒,予所以不言其寒也。天之气最清,故天气属阳。阴气重而阳气清,理也。天之雨水,虽地气所化,然天气不交于地,则地之气终不能化雨。是雨水仍是天气所生,而非地气也。既得天之气为多,安得不轻且清哉?

或问梅雨水何以有毒也?
曰∶梅雨水味甘性平,安得有毒?因天气郁蒸,水易化物,凡不变之物,得之变化,故水浆则易热也,沾水则易斑也,造酒醋则改味也,浣衣则去垢也,其实何尝有毒哉?倘久贮之,不特无毒,并能化毒耳。

或问腊雪水藏物,则不蛀不坏,岂亦有义乎?
曰∶安得无义哉?冬气收藏,乃乾坤不交之时也,冬日天雨,则乾坤不交而交也。不交而交,似乎冬气之不藏矣,然而天雨则天气交于地,天雨而变为雪则地气交于天,而天气仍不交于地也。天气既不交于地,则雪之气,纯是孤阴而无阳。孤阴不长,不长则不化,故藏物而虫不生而味亦不变也,岂惟不生虫哉,且能杀虫,盖阴主杀也。所以冬至后之水为腊水,密封阴处,亦能藏物,正取其纯阴不阳,而又居于至阴之地也。一过冬交,春天所雨,虽变为雪,藏物未有不生虫而败坏者,正以其阴中藏阳耳。

或问雪与冰之性味同乎?
曰∶不同也。雪味淡而性寒,冰味甘而性寒,淡而寒者可以涤冬日之热邪,甘而寒者可以解夏日之暑邪。然而二味虽解冬夏之邪,而多饮反致助邪,盖寒热相激,久而从邪,邪不去而相留于腹中,转难速愈。故只可暂解其热,而不可久恃其寒也。

“天雨水”是雨水和雪水的统称。
一般都认为泉水是最好的水,雨水性寒,并且不同季节有各种不同的味道(本草纲目认为雨水是咸的,雪水是甘的),甚至认为某些季节的雨水有毒。“无根水”是小说家言(本草纲目中的“无根水”其实是“出甃未放曰无根”刚打上来的井水),红楼梦中的水论向来也被视为小说家言而已,但陈士铎独认为天雨水很好,取其轻清,观点恰好相同。
《本草新编》著于康熙三十年,老曹读过这书也是很合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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